黄土沟
2014-05-27 11:18:28   来源: 县教育局   作者: 蒋永忠

  两山夹一沟,这就是黄土沟。

  这里承受了较高的海拔,土地泛黄。这种黄,不是什么优良特质,而是贫瘠荒凉、广种薄收的代名词,它带来更多入不敷出的焦躁和不安。

  这是一个雨后的早晨,天空格外澄明,两岸山坡上的人家大多升腾起炊烟。王麻子坐在自家院坝的石条上,抽出一支烟,“啪”一下打火点燃,深吸了一口。这每天的第一口烟就是爽,王麻子觉得很享受。吞云吐雾的王麻子习惯环视一下黄土沟,像一个猴王扫视他的猴山和猴群,在这里,他就是王,他是黄土自然村村长。

  王麻子的坐居之处具备这种俯视全村的角度。兰花家与王麻子两家人相邻,处在不同山梗。王麻子每次直视这家人时的眼神就有些特别,充满柔情。

  “又在那里发什么呆啊?”王麻子的老婆刘秀英从屋内噼噼噗噗走出来,将衣兜里的苞谷撒向鸡群。王麻子只微微转头瞥了她一眼。这一眼,就让这个婆娘噤了声,她转而温温地说道:“他爹,家里没盐吃了,咋办呢?”

  其实刘秀英想让娃儿他爹到街上去买,不过他不想这样说。王麻子去赶一次场,就意味着这条老牛又一次挣脱牛鼻索,跑出去肯定会吃掉哪家的庄稼。已经有人传话到她耳朵里,说王麻子和兰花每次赶场都是一路上一路下的。

  “咯,咯,咯……”刘秀英使劲叫唤一对忙着调情而忘食的鸡,嘴里含沙射影的骂道:“骚鸡公,该吃不吃,饿死你们算球。”

  这时太阳爬上山头,放射出温暖的阳光,把这边山坡涂抹了一片淡淡的鲜红。兰花从还山的小路上向彭麻子这边走来,女人那快步流星走路的姿势,一走一甩动的长发,那种活力和精神,都叫王麻子打心眼里喜欢,哪像自己这个老婆娘,蓬头垢面成天呆在家里,还时不时的絮叨得叫人烦。

  “二姑爷,你好早。”噼啪噼啪走路的声音临近,女人的谈话声老远就传来。见到兰花的王麻子顿时眉开眼笑,忙不迭招呼道:“幺舅娘,你才早,快坐快坐。”

  王麻子急忙提高嗓音朝屋里喊儿子:“强娃,快端根板凳出来,你幺舅娘来了。”

  王麻子可能一时忘了娃儿不在家。在屋内的刘秀英听了心里一惊,她本打算躲在屋里,佯装不知道,她从内心厌烦这个走近自己男人的女人,又苦于没有抓到过任何把柄。这种话能够随便说出口的吗?好歹自己也是村长夫人,得有点大家风范,不要小批小见的。这也是王麻子经常给她灌输的处世哲学。

  “幺舅娘来了?”刘秀英明知故问,并把一条长板凳安放在了院坝里,满脸堆笑。刘秀英具备这点演技,哪怕刚刚和老头子干了架,只要客人到来,她迅疾搙起衣角一擦眼睛,照样干着一个女主人该干的活,让人看不出一点痕迹来。兰花看得出这婆娘的热情是装出来的,虚伪,兰花心里在说。

  “我想去赶场,来约个伴儿。二娘,你去不?”兰花眼睛望着王麻子,却故意邀约刘秀英。她知道这老婆娘已经很久不赶场了。

  “我走不开啊,家里事情多得很。”刘秀英依然微笑着说。她知道今天家里得有人去赶场,可他不想把他爹可能要去这句话说出来,这样不正中了眼前这个女人下怀吗?

  “哦。”兰花应道,里面明显有些许得意。刘秀英听了心里感觉很不舒服,她怕再呆在这里让人看出自己的不悦,推说锅里的猪臊水可能开了,转身离去。

  进屋后的刘秀英有点心烦意乱,她想偷听又听不见两人在外面说些什么。

  “快摆饭吃,我要去赶场。”王麻子用命令的口气说道。跟自己婆娘讲话,王麻子连称呼也省略了。

  

  背着棕片上路的王麻子没去兰花家喊她,山路上也没有兰花的踪影,这样也好,免得村里人看见说三道四的。王麻子心里佩服兰花这婆娘真是心细,做事晓得避讳。他心里清楚,兰花一定会像往常一样在山顶的歇气台等他的,他不由加快脚步。爬上山顶的王麻子已经累的喘气嘘嘘、毛毛汗直冒了。

  王麻子看到了歇气台上有一个背篼,是兰花家的。兰花人呢?正在思寻的王麻子还未将背篼放下,突然闻到一股奇香,这香味他再熟悉不过了,那是兰花身上散发的,浓烈,奇特,别人闻起来可能会熏得难受,那是一种劣质香水的味道。闻惯了草木、泥土、粪土和汗臭的山里人,对这种味特别敏感,认为这是骚女人的体征。当然,城里的女人有香味那叫高贵,高贵离他们很遥远。可王麻子不同,他见过世面。村上组织他们出去考察过,虽说去的只是临近的一个县城,在王麻子的描述里已经是花花世界了。王麻子刚想叫一声“兰花”,一张毛巾早伸到了王麻子眼前。

  “擦把汗,看你额头上都冒汗珠了。”兰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,说着就直往王麻子脸上抹。

  “我自己来。”王麻子感激地望了兰花一眼说。带着热气的兰花,脸上白里透红,那热气直冲王麻子的脸,他突然感觉全身热血正在迅速升温。王麻顾不上还背着背篼,一下紧紧抱住了兰花。

  “大路边的……”兰花故意在王麻子胸部捶打几下,挣脱了。

  王麻子虽然还沉浸在幻想之中,但这个女人的话像一股冷风使他不得不冷静下来,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路上,这样子算怎么一回事?特别是这个女人说出的每一句话,似乎有一种让他不可抗拒的魔力,支配着王麻子,让他甘愿服从,这在他老婆面前是永远不存在的。

  “我们走吧,还要赶回来呢!”兰花说着就背起了背篼,走在前面。

  “你今天卖点啥?”见兰花背的姿势轻飘飘的,王麻子问。

  “没啥卖的,一只鸡。”兰花轻声说。

  就这样一问一答之中,王麻子和兰花渐渐走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。树林草木丰茂,遮天蔽日,浓荫匝地,鸟雀跃动。王麻子余味尚存,他的眼睛在兰花浑圆的屁股和游动的小腿上移不开眼睛,一个大胆的念头战胜了王麻子的理智。

  “蛇呀!”王麻子突然惊叫,吓得兰花“妈呀”一声停住了脚步,这一停正好倒在王麻子怀里,软作一团。王麻子顺势,连推带抱,拥着兰花进入了树林。

  树林深处,光线暗淡,枯叶叠叠,绵软如床。王麻子猴急猴急的卸下俩人的背篼,他把兰花放倒在林木的间隙。兰花似乎并不意外,她安然静候着一个男人以及将要发生的一切。

  树林里奇静,这种天宽地阔的场景,带给他们一种不安和紧张,更有无限的放纵和野趣,以至于他们根本没发现周围有一双好奇的眼睛。

  “嘘——”一声长长的口哨传来,旁边山上一个放牛娃,使劲赶着牛群的身影,迅速消失在山凹。

  回到大路的王麻子和兰花心里都有些不爽,一时间没有说话。该死的放牛娃,神出鬼没的,多半是被他看见了。王麻子心下愧疚,他想安慰兰花,怕她难过,却发现此时的兰花脸色平静,反倒有一种幸福的表情流溢。

  王麻子正想说点什么,后面路上陆续走来几个人。在大家彼此的问候和谈话声中,气氛又活跃了起来。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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